《永恆之門》[永恆之門] - 第七章 兵鋪
趙雲傻傻佇立,怔怔看着身穿嫁衣的柳如心。
洞房花燭,他的大喜之日。
然,這個被掀了紅蓋頭的女子,不是他的新娘。
柳如心埋首垂眸,身子瑟瑟發抖,她的眸雖清澈,卻木訥空洞。
或者說,她是一個瞎子,瞎眼的新娘。
「為何是你。」趙雲冷冷道。
「你是…趙雲?」
「回答我的問題,為何是你,你姐呢?柳如月呢?」趙雲低吼聲嘶啞,眸中已見血絲。
「是我姐,讓我替她來的。」柳如心嚇壞了,滿眼淚花。
「可笑。」
趙雲掀了桌子,抽了懸掛的劍,發瘋似的衝出了洞房。
…………。
忘古城的夜,頗是繁華,大紅燈籠高掛,嬌艷如花,街上行人熙熙攘攘,不乏江湖賣藝,吞油吐火,舞槍弄棒,叫好聲此起彼伏。
然,這份繁華,卻因一人走過,又添一抹喧鬧。
乃趙雲,身着新郎衣,手提寒光劍,於街上格外醒目。
「這…不是趙家少主嗎?」
「柳家大小姐何等天賦,竟還肯嫁他這無用之人。」
「真不知上輩子修了多少富德。」
「大喜之日,不在洞房與柳如月卿卿我我,跑街上作甚。」
「這般重的殺氣,誰惹他了。」
街上行人你推我搡,指指點點,竊竊私語中諸多惋惜、嘲諷、疑惑。
前方,趙雲煞氣纏身,蒼白的臉龐還帶幾許猙獰。
或許,在掀開紅蓋頭的那一瞬,他就該明白,只是不願承認罷了。
他,趙雲,趙家少主,昔日的武道奇才,今夕的斷脈廢體。
她,柳如月,柳家大小姐,家族的掌上明珠,忘古城的天之驕女。
他們,自小青梅竹馬,乃忘古城公認的金童玉女。
正因如此,門當戶對的趙柳兩家,才為二人定了婚約,奈何他命途多舛,歷練時被人暗算,趙家萬般搶救,雖撿了性命,卻斷了靈脈。
自那日,他不再是天才。
無人再看好他們,連他自己都這般認為,誰願嫁給一個廢物。
意外的是,柳如月竟履行了婚約。
但,直至今夜他方才醒悟,所謂的婚約,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。
被愛的人嫌棄,他並不憤怒。
他恨的是,名義上履行婚約的柳如月,竟暗地裡耍陰謀:
自己不嫁,卻把妹妹推過來。
一場偷梁換柱的婚禮,會讓趙家也如他那般,成忘古城最大的笑柄。
更可笑的是。
自始至終,他趙家都蒙在鼓裡,被她一人耍的團團轉。
說話間,他已至柳家府邸前。
未等站定,便是一聲發自靈魂的咆哮,「柳如月,滾出來。」
聞言,街人集體撓頭。
我沒聽錯吧!柳如月?她不是已嫁到趙家了?
接下來的一幕,讓世人更驚愕。
但見柳家府邸中,一道倩影翩然走出,衣袂飄搖,不染纖塵。
她,便是忘古城的天之驕女、柳如心的親姐姐:柳如月。
「在柳大小姐眼中,廢物和瞎子,是否極為般配。」
趙雲一語平淡,沙啞不堪。
「你的疾言厲色,是憤怒,還是不甘。」柳如月輕唇微啟,神情淡漠如冰,立身台階盡頭,如雲端仙子,獨有一份清冷和孤傲,「緣分已盡,又何必強求,你該是明白,你我,早已不是一個世界的人。」
「明白,我早該明白。」趙雲提着殺劍,一步步踏上了台階,深邃的眸,被一條條血絲,生生染成猩紅,「我可曾逼你嫁我,不想嫁可直說,絕不糾纏,為何要用這等方法,耍我趙家,踐踏我趙家的尊嚴。」
「嫁便嫁了,好好待我妹妹。」柳如月淡淡道。
「嫁便嫁了,好好待我妹妹。」趙雲笑了,一步步的踏上台階,一字字的重複着柳如月的話,笑中不知是悲還是憤,「好一個妹妹,好一個嫁便嫁了,柳如月,你不覺此話自你口中說出,甚是可笑?被你推上花轎的柳如心,至紅蓋頭掀開,她都不知自己嫁的是誰,於你眼中,她不過是個玩物,未把她當妹妹看,又何必以姐姐的身份指點江山,說的如此雲淡風輕,講的這般道貌岸然,今日的你,着實令人刮目相看。」
「事已至此,你想怎樣。」柳如月語氣甚是清冷,。
「我想殺了你。」
趙雲怒吼,一步踏上最後一層台階,揮劍便斬。
柳如月黛眉微顰,卻巍然未動,只見其體表,覆了一層紫色光暈。
磅!
鏗鏘聲頓起,趙雲一劍,似劈在了鐵石上,擦出雪亮火花,未傷到柳如月,反被震飛出去,待到落地,手中劍寸寸斷裂,鮮血狂噴而出。
「沒了靈脈,趙雲這腦瓜,也不怎麼靈光了。」
「柳如月可是武修,貨真價實的真靈境,一介廢體可傷不了她。」
「真讓人感慨,昔日的金童玉女,竟落得這般田地。」
「是他趙雲自不量力,已成無用之人,還妄想着癩蛤蟆吃天鵝肉,不過,柳如月做得着實過分了,婚約是她,不想嫁便不嫁,把柳如心嫁過去算怎麼回事兒,明擺着欺負人哪!柳家家主到此刻都還未見出來,很顯然,事先也知此事,陰謀,這是陰謀,合起伙耍趙家。」
「這下般配了,廢物與瞎子,可謂天造地設。」
嘈雜聲中,趙雲踉蹌起身,站都站不穩了,望柳如月的眸都模糊了。
她是那般高高在上。
她通體流溢的紫色光暈,於月下又是何等的刺目。
那是真元,武修的護體真元。
這是一個奇異的世界,凡先天開靈脈者,皆修武道,是謂武修。
武修異於常人:
可采天地之靈氣,取日月之精華,再配合武道的功法,即可淬成護體的真元,人身之四肢百骸、五臟六腑、奇經八脈,皆受其益。
長年累月的滋養,早已超脫普通人範疇。
武道五境:凝元、真靈、玄陽、地藏、天武,一境一天地。
而柳如月,便位列真靈,豈是他這廢體能傷得了的。
「柳家,欺人太甚。」不待趙雲言語,便聞一聲怒喝自街頭傳來。
話未落,大隊人馬便如疾風而至。
趙家的人來了,為首的乃趙雲父親、趙家現任家主趙淵,得知趙雲跑出來,且手提殺劍,這才去洞房一觀,見新娘是柳如心,勃然震怒。
娶的是柳如月,嫁的卻是柳如心。
羞辱,赤.裸裸的羞辱。
見是趙淵,柳如月底氣略感不足,畢竟,她是這陰謀的策劃者。
「柳蒼空,滾出來。」趙淵嘶聲怒斥。
「好一個偷梁換柱,此事,你柳家需給趙家一個交代。」
「但不知,趙家族長要何交代。」
淡漠的話語,驀的響起。
柳家府邸又出人,但並非柳蒼空,而是一個道姑,手握拂塵,衣袂翩翩,有那麼一種出塵的氣蘊,渾然天成,恍似畫中走出的仙人。
「天宗。」趙淵雙目猛地微眯。
他不認得道姑,卻認得道姑衣上刻畫的火雲印記,如一朵真的火焰。
那是一種標誌,天宗的標誌。
這片土地,是由大夏龍朝統治,在場的任何一個,皆龍朝的子民。
而天宗,便是護佑大夏龍朝而生。
它,乃龍朝境內唯一的門派,各個身份高貴,位同皇族。
「竟…竟是天宗的人。」
四方街人驚呼,連語氣都是顫抖的。
天宗的人都很神秘,幾乎不在世間行走,可一旦出現,必震四方。
如今得見,實乃無上的榮幸。
「自柳家走出,難不成這道姑,是柳家的座上賓?」
街人暗自揣測。
「難怪,難怪柳家這般肆無忌憚,原是有天宗撐腰。」
「見過師傅。」
萬眾矚目下,柳如月微側身,對道姑行了禮,她這一禮,不止以示恭敬,還是做給趙家看的,一禮行完,底氣頗足,潔白下巴抬的奇高。
的確,她這聲師尊,讓趙家人集體皺眉。
天宗的名頭太大,如一座八千丈巨岳,鎮壓在天地間,龍朝千百年來,凡惹天宗者,沒一個有好下場,輕則丟性命,重則株連九族。
「一介廢物,配不上吾的徒兒。」
道姑淡道,一語枯寂而威嚴,她甚至都未去看趙雲一眼,對趙家眾人也一樣無視,立在台階盡頭,宛若世間主宰,真正的目空一切。
話落,她輕拂了衣袖,一方寶盒飛出,懸在了半空,語色無情感般的冷淡,「此乃煉心丹,賞與趙家了,至於你兩家之事,就此作罷。」
此話,並非商量,乃是命令。
此丹,並非是送,而是施捨。
趙淵臉色難看的厲害,慘白到無血色,握劍的手都忍不住的抖動了。
明知是羞辱,卻不敢言語。
那是天宗,滅他趙家何需半柱香,他不怕死,可趙家呢?觸怒了天宗,整個趙家便會自世間除名,他有何顏面,去見九泉下的列祖列宗。
趙雲亦顫抖到不行,拳指間滿是淌流的鮮血。
道姑的話,字字如鋼針,一根接一根的釘在了他的靈魂上。
「走。」
趙淵一甩衣袖,豁的轉了身,至於那煉心丹,自不會去拿,若是拿了,他趙家連最後一絲尊嚴,也會蕩然無存,這點兒血性必須有。
趙雲也轉了身。
臨走前,他回眸望了一眼柳如月,眸子依舊帶血色,可神情無喜也無憂,無怒也無恨,如一尊傀儡、如一具行屍走肉,平靜的嚇人。
然,這平靜之下,卻潛藏着滔天的怒火。
倘有一日,他重回武修,今夜的恥辱,定讓柳家百倍償還。
「好一場大戲啊!」
「人哪!就該有自知之明,斷脈了還想娶天之驕女,真真可笑。」
「話雖這般說,可柳家,未免太過分。」
議論聲又起。
街人已分列兩側,該是同有一種默契,為趙家讓開了道路,竊竊私語,指指點點,如在看遊街的犯人,譏笑、惋惜、嘲諷,滿街都是。
這,便是強者為尊的世界,血淋淋的生存法則。
他強,便可肆意踐踏。
你弱,便活該被欺負。
趙家大堂。
趙淵和兩排族老端坐,皆臉色鐵青,陰霾籠暮。
堂下,趙雲如一座石刻的雕像,靜靜佇立,有一縷縷散落的凌亂長發,遮了他半張臉龐,指縫間淌流的血,比他的新郎衣還嫣紅刺目。
「恥辱,奇恥大辱。」
趙家大長老暴喝,一掌將桌子拍得粉碎。
「到了,都未見柳蒼空露面。」
「竟拿天宗做擋箭牌,着實可惡。」
「事已至此,多說無益。」趙淵沉聲,止住了堂中怒喝。
「是孩兒,讓趙家蒙羞了。」
趙雲砰的一聲跪下了。
「不怪你,起來說話。」趙淵的笑,頗是牽強。
「已非武修,早些撤了他的少主位,也免得外人說教。」大長老掃了一眼趙雲,又瞥向趙淵,「堂堂一族之長,你究竟要偏袒到何時。」
「這般急着,讓自家的兒上位嗎?」趙淵一聲冷哼。
「難不成,還要將趙家,交給你這廢物的兒?」大長老乍然一聲暴喝,眾多族老,也皆厲色相加,矛頭皆指趙淵,頗有逼宮的架勢。
「爾等…..。」
「我願讓出少主位。」
趙雲一語平淡,已成斷脈廢體,再霸着少主位毫無意義,最主要的是,不想讓父親難做,堂堂一族之長,太過袒護,已然惹了眾怒。
「倒有自知之明。」大長老坐正了一分。
「夠了。」
趙淵冷叱,眸中寒芒頓現,族長的威嚴展露無遺。
大長老亦氣勢洶湧,不落下風,被強壓一頭十幾年,早特么想反了。
轟!
一個大長老,一個家主,針鋒相對,讓本就壓抑的氣氛,直欲凝固。
「趙雲。」
劍拔弩張之時,突聞一聲呼喚。
柳如心來了,扶着牆壁小心翼翼,摸索的進了大堂。
見之,眾長老臉色頓的鐵青,又想到趙家恥辱,多少年了,還從未這般丟過人,若不是情景不合時宜,定會殺過去,一掌劈了柳如心。
趙淵欲言又止,雖怒也嘆息。
這丫頭,也是可憐人,乃柳蒼空醉酒後臨幸丫鬟所生,出生便是瞎子,柳蒼空震怒,在他看來,是那卑賤的婢女,玷污了柳家高貴血脈。
因如此,他從未理會過她們母女。
柳如心的娘親,鬱鬱而終,致死,柳蒼空都未曾去看一眼。
娘親卑賤,她又是瞎子,還是一個無脈廢體,自孩童時,便備受冷落和欺凌,與其說是柳家的一個小姐,倒不如說是一個下人,甚至連下人都不如,若非礙於面子,不然,柳蒼空早已將她趕出柳家了。
今日婚禮,明面上是嫁女兒,實則,是將她遺棄了。
她的人生,很好的詮釋了…何為悲慘。
趙淵看向了趙雲,無論陰謀陽謀,柳如心的確是嫁給了他。
既是嫁了,那便是他的妻,是趕是留,全有他定。
趙雲不語,緩緩起身,拉着柳如心出了大堂,許是走的太快,以至柳如心沒跟上,幾次都險跌倒,小手被握的生疼,卻怯怯的不敢言語。
至趙家後門。
趙雲停身,將柳如心推了出去,冷冷道,「你…被休了。」
「別趕我走。」
柳如心滿臉淚花,如受了驚嚇,摸索着回身,奈何門已關。
「求你,別趕我走。」
黑暗中,極近哭泣的哀求,喊的撕心裂肺。
趙雲置若未聞,漸行漸遠,雖知非柳如心的錯,可她畢竟是柳家人。
他恨柳家,自也恨柳家所有人。
其中,便也包括這瞎眼的新娘。
回了洞房,他緊閉了房門,只一壺壺的酒水,不要命的往嘴裏灌。
夜,逐漸深了,萬籟俱寂。
月下,能聞房門吱呀聲,趙雲又出來了,去向後門。
門外,柳如心蜷縮在牆腳,抱着雙膝,瑟瑟發抖,如一個乞丐。
「我知道,我是一個瞎子,不配做你的妻。」
寒冷的夜,滿是新娘喃喃的哽咽。
或許,所有人都不知,她最大的心愿,便是能看一眼那個名為趙雲的人,想看看那個曾經面對諸多殺手,都緊緊把她抱在懷裡的大哥哥。
那份溫暖,是她對這世間最想哭的感動。
趙雲來了,見柳如心還在,忍不住想笑。
多麼刺心的一幕,寧願躲在趙家門外哭,也不願回那個冰冷的柳家。
曾經,他也把柳如心當親人,只因她是柳如月的妹妹。
但他,還是小看了柳如月,不止玩弄了陰謀,還作弄了親情,用極其骯髒的手段,把自己的妹妹,變成了這場陰謀的犧牲品和陪葬品。
可以想像,這丫頭在被送上花轎的那一瞬,是多麼無助。
「嫁便嫁了,好好待我妹妹。」她的話,又在他耳畔回蕩。
此番聽來,可笑至極。
或許,在那天之驕女眼中,瞎子配廢物,就是理所當然。
終究,他還是伸了手,拉起了柳如心。
這個可憐的丫頭,將是他對柳家,最後一份仁慈。
柳如心哽咽,淚眼婆娑,緊緊抓着趙雲的手,生怕再被遺棄,他的手,便如娘親的懷抱,很溫暖,會是她黑暗世界中,唯一的一寸光明。
再回洞房,趙雲扯了一條被褥打地鋪,他睡地上,柳如心睡床上。
黑暗中,他笑的自嘲。
浪漫的洞房花燭,新郎是廢物,新娘是瞎子,天造地設的一對。
極好的諷刺啊!
這都要感謝那個天之驕女,是她點了這鴛鴦譜,牽了這條紅塵線。
「趙雲?」
柳如心的呼喚,怯怯而清靈,打破了洞房寧靜。
趙雲自聽得到,雖睜着眼,卻沉默如冰,更無絲毫的回應。
「趙雲?」
柳如心又呼喚。
久久未聽到回聲,確定趙雲已入睡,她這才下床,在黑暗中摸索而來,那每一步,都走的小心翼翼,直至摸到趙雲的身體才停下。
趙雲皺眉,不知柳如心要做什麼。
「我娘說,世間有輪迴,好人上天堂,壞人下地獄。」
柳如心輕聲的呢喃。
說著,她取下了脖掛的一隻吊墜,月牙狀的吊墜。
「我願用九世輪迴,換趙雲一生安康。」
瞎眼的新娘,在淺笑中,給自己的丈夫,戴上了她的月牙吊墜。
可失明的她,並未發覺,因她的九世祝福,那個吊墜竟閃爍了光暈。
她未察覺,但趙雲,卻看的真真的。
月牙吊墜頗是奇異,刻着一道神奇的紋路,朦朧間,彷彿還能透過它,望見一女子,在月下翩然起舞,時而回眸,對他嫣然而笑。
看着看着,他只覺心神飄忽,本來不困,卻昏昏沉沉的睡去了。
再睜開眼,已是一片白蒙蒙的世界。
「這是…哪。」趙雲愕然,環看着四方。
良久,他的目光,放在半空。
半空中,懸着一輪皎潔的月亮,並非圓月,而是月牙狀,閃着如夢似幻的光,其上坐着一虛幻的女子,正雙手托着臉頰,對他眨眼睛。
趙雲嚇的渾身一激靈,猛地後退,「你誰啊!」
「月神。」女子笑語清靈。
「你是…神?」
「神漂亮不。」月神笑吟吟,美眸撲閃閃的,充滿魔力。
「漂…漂亮。」趙雲獃獃道。
「孺子可教也。」月神笑着收眸,不知從那摸出了一面虛幻的小鏡子,對着鏡子左瞅瞅又看看,時不時的,還理一下虛幻的秀髮。
「冒昧問一下,這是哪。」趙雲道。
「你的意識中。」月神伸了懶腰,「我便是藏在月牙吊墜中的神邸。」
「月牙吊墜?柳如心送的那個?」
「不然你以為呢?」月神打了哈欠,一瞧便知,這娘們兒還沒睡醒。
「那你為嘛不去她的意識里,跑我這作甚。」趙雲疑惑道。
「那小丫頭,以九世輪迴發下宏願,祝你一生安康,吾視它為契約,而月牙吊墜,便是契約載體,正是此宏願,才喚醒了吾,醒時吾在誰身上,便會在誰的意識里,這般解釋,是否通俗易懂。」
「等會,我捋捋。」
趙雲有點兒懵,一個月神,搞得他措手不及,最意外的還是那月牙吊墜,竟是藏着這般大的秘密,好巧不巧,在他這開出了神邸。
「吾身已滅,僅存這一絲殘識,今後,會借你的身,來養吾之魂。」趙雲嘀咕時,月神悠悠道,「你且安心,此番養魂對你無絲毫害處。」
「這個我懂,你想找個地兒住是吧!」趙雲呵呵一笑。
「這般理解,也沒啥毛病。」月神聳肩。
「我借身體與你養魂,算是幫你了,作為回報,你也幫幫我唄!」趙雲搓了搓手,眸光熠熠,「賜我無上神力,我去把柳家掀了。」
「這個,幫不了。」
「哪能啊!你是神嘛!」
「都說了,我只剩一絲殘識。」月神攤手,「除了記憶,啥都沒。」
「要不,你換個地兒住?」趙雲試探性問道。
「怎麼,靈脈不想接續了?」
「你能接續我靈脈?」趙雲頓的來了精神,身體綳得緊緊的。
「老娘…咳…我是神嘛!無所不能。」
一句話,讓趙雲驚喜萬分,就如垂死之人,瞬間有了生的希望。
月神笑而不語,只輕拂了衣袖,灑下一片神光,凝眸一看,才知那是一顆顆小字,僅拇指甲那般大,金璨璨的,自行的排列組合。
「洗髓易筋經。」
趙雲仰頭,看着第一行,一字一頓的念着,看名字便知,是鍛煉筋骨肉的,煉出體內雜質,增強筋骨肉的密度和韌性,以強健體魄。
自然,這只是最最基礎的。
經中有說,若此法練至大成,即有涅槃,可脫胎換骨,鑄成不滅金身,抬手推山掀海,覆手崩天滅地,可謂金剛不壞,萬法不侵。
這般吊嗎?
趙雲舔了舔嘴唇,僅看此經介紹,便足夠的震撼。
震撼歸震撼,可此法貌似不怎麼完整。
看過後,他又望向月神,眼神兒寓意代表了一切。
「吾乃殘識,記憶缺失。」
月神說道,給的答案,也是通俗易懂。
「那這殘缺的,好使不。」
「運轉一周天,靈脈可接續。」
「真的假的。」
「此乃蠻神一脈的煉體秘術,築造根基的無上法門,屬他家的最霸道。」月神輕語聲曼妙如仙曲,「你之武道秘境,便用它築基。」
蠻神?
趙雲心中輕喃,不用想也是一尊神,而且,多半與月神有極深的淵源,不然,這娘們兒也不會得他一脈的煉體秘術,這可是無上秘術。
若非關係特別鐵,傻子才會外傳。
「何為武道秘境。」
嘀咕之後,趙雲又看月神。
「待到天武境,汝自會懂。」月神又躺在了月亮上,「本神溫馨提示一下,若在夜裡修鍊洗髓易筋經,找塊抹布塞嘴裏,省的雞飛狗跳。」
「為啥。」
「哪那麼多為什麼。」月神輕輕一揮袖,將趙雲扔出了意識。
洞房中。
趙雲一瞬開眸,倆眼珠上下左右的轉動,環看着四周。
確定不是夢。
他腦海有洗髓易筋經的法門,而月神的音容笑貌,也無比清晰。
未及多想,他偷摸出了房間。
園中老樹下,他盤膝而坐,心中默念法門,運轉了洗髓易筋經。
唔…!
心法一經運轉,便聞他低吼的悶哼。
疼,很疼,痛入骨髓。
此刻,他方才明白,為嘛月神讓他往嘴裏塞一塊抹布,這特么夜深人靜的,若痛到大吼,天曉得會驚醒多少人,天曉得會招來多少罵。
不過想想,便也釋然了。
如此霸道的煉體法門,若沒點兒疼痛,反倒不正常了。
再次坐定,他口中含了手絹。
第二次運轉,依舊是悶哼聲,能聞體內噼里啪啦,筋、骨、肉、脈絡,皆在撕裂,劇烈的疼痛,瞬間襲滿全身,如置身火爐,如在被煅燒,四肢百骸、五臟六腑、奇經八脈,都宛若刀割,不亞凌遲酷刑。
唔…!
趙雲低吼,額頭一根根青筋曝露,腦海也嗡嗡隆隆。
某幾個瞬間,已分不清真實與虛幻。
再看口中含的手絹,浸滿了鮮血,映着月光,頗顯嫣紅。
「痛便停下。」
月神悠悠道,自知洗髓易筋的霸道,蠻神是個瘋子,他家的煉體法門,自也不是人練的,他記憶里,能撐過鍛體之痛的,着實沒幾個。
然,回應她的,只是趙雲痛苦的低吼。
那張還略顯稚嫩的臉龐上,儘是瘋狂,血色的眸綻着火熱精光。
痛,並興奮着。
「好個小傢伙,低估你了。」
月神瞥了一眼,眸光熠熠,趙雲的堅韌,超乎她的預料。
或者說,人一旦有了執念,啥都不是事兒了。
他的執念,該是趙家的恥辱,血淋淋的生存法則,真正讓他心境得以蛻變,既是這強者為尊的世界,要用拳頭說話,那便練到最強。
唔…!
趙雲的低吼,越發沉悶,被血絲染紅的眸,多了恍惚之色。
疼痛,已至極限。
此刻的他,時刻都可能昏過去,還好,他足夠的頑強。
看他體表,多了污濁的粘稠物。
那是雜質,體內的雜質,因洗髓易筋而被鍛鍊出來。
啵!啵!啵!
不知何時,這樣的聲響,接連響起。
傳自趙雲身體,煉體時,他全身七百二十個穴位,已盡被沖開。
繼而,便是奇經八脈,相繼被打通。
最後,武道靈脈也被接續,那是連通丹田的經絡。
煉體一周天,徹底完成。
而趙雲,也因脫力,揚天躺了下去,口含的抹布,血淋淋的。
第一次煉體,險些要了他的命。
可疼痛,並非無回報,體內粗糙的骨骼已脫落,經脈粗壯有韌性。
「果是霸道。」
趙雲欣喜若狂,喘着粗氣坐起,煉體疼痛已消散,只覺自己清涼通透,而最讓他興奮的是:武道靈脈被接續了,且比當年更具韌性。
靜心凝氣,他默念了趙家心法。
旋即,天地靈氣匯聚,他全身穴位皆噴張,貪婪的吸納着,靈體入體,如若一條條甘泉,淌滿全身,被煉成真元,湧入早已乾涸的丹田。
這,便是開脈凝元的過程。
如今的他,已不再是廢體,命途多舛後,又成武修。
「久違的感覺。」
趙雲聲音沙啞不堪,感覺頗不真實,因一條武道靈脈,遭了多少冷眼,又吃了多少嘲諷,他的大起大落,很好的闡述了何為世事無常。
「此法,可還好用。」
月神躺在意識月亮上,閉眸假寐,一語如縹緲的仙曲。
「好用,自是好用。」
趙雲收神,呵呵直笑,僅運轉一周天,便接續了靈脈,若日後每天運轉,必會是逆天的涅槃,蠻神一脈的煉體法門,果是霸道至極。
「前輩,這是啥個級別的秘籍。」
不待月神言語,趙雲又開口。
「在你看來,它屬何等級別。」月神隨意道。
「這個嘛!」
趙雲摸了下巴,暗自盤算。
武道五境,修為分級別,秘法自也分級別,武修所練武學、心法這些,統稱秘籍,自高到低,分天地玄黃四階,每一階又分高中低**。
就說他趙家,傳承的級別最高的秘籍,便是黃階的。
至於天階的,怕是找遍整個大夏龍朝,也未必能尋到一部。
想了一圈,他才看向月神,「起碼得地階吧!」
「地階。」
聽到這倆字兒,月神被逗樂了,語氣中頗多輕蔑。
「天階的?」趙雲試探性道。
「武修秘籍、紫府玄法、太虛仙術、道門神通。」
「啥…啥意思。」
「你口中的天階,屬秘籍;吾傳的洗髓易筋經,屬神通。」
咕咚!
趙雲聽了,狠狠咽了一口口水,這話都撂出來了,只要沒腦子進水的,都能聽得出,洗髓易筋經的級別,強了天階秘籍十萬八千里。
正因震撼,他才驚喜。
何止是撿到寶了,這特么的,是尋了一座神藏啊!
「怎麼,不準備謝謝本神?」
月神悠悠一笑。
「謝,自然要謝。」趙雲感激涕零,「前輩大恩,永世難忘。」
「謝我,不如謝那小丫頭。」月神淡道。
「我是該謝謝她。」趙雲望向洞房,似能隔着牆望見熟睡的柳如心。
這,便是傳說中的陰差陽錯?
一場偷梁換柱的婚禮,賜予了他一場逆天級的造化。
一個九世輪迴的祝福,又將他,從地獄拉回了人間。
此刻,心中縱有萬般芥蒂,可感激卻是由衷的。
這種感激,不止對柳如心,也是對柳如月,是她牽了這條紅塵線。
「好好待人家,九世輪迴的祝福,不是誰都敢發的。」
「這世間,真有輪迴?」趙雲問道。
「或許有,或許沒有,誰說的清呢?」月神百無聊賴道。
「那前輩,能否治好她的眼,能否幫她開靈脈。」
「這你就不用管了,她的眼無需我治,該復明時自會復明;她的靈脈也無需我開,該有時也自會有,吾有一言你且記,在她雙目復明之前,莫對她用任何靈藥,只每日用真元為其溫養身子便好。」
「明白。」
「還有,莫動她。」月神又補了一句。
「這….。」
趙雲不免一聲乾咳,月神之寓意,他自是聽得懂。
所謂莫動,就是不能行夫妻之事。
「忍不住了,可用手解決。」
月神笑吟吟的。
趙雲聽的嘴角一扯,大神開起車來,都這般清新脫俗嗎?
驀的,又有璨璨金字刻入他腦海。
趙雲仰着腦袋瓜,看了又看,良久都不帶吱聲兒的。
為嘛不吱聲,主要是不認識那些古字,咋看都像是一篇經文。
月神乾咳,隨之收了,一個拂手,新一片金字懸浮。
此番,趙雲能看懂了。
金字是虛幻的,自行排列,每一顆都道蘊天成,且雷息環繞。
「太初天雷訣。」
趙雲輕喃,就屬這五字最大最璀璨,晃的雙眼冒金星兒。
看了良久,他下意識撓了頭。
這太初天雷訣,只有心訣,究竟是幹啥的,究竟有啥能力,其內並無介紹,值得肯定的是,必與雷有關,不然,也不會帶一個「雷」字。
「默記此法,他日會用到。」
「明白。」
「還有,找一根鐵棍兒備好。」
「好說。」
簡單對白之後,月神再無言語,愜意的躺在了月亮上。
趙雲則靜心凝氣。
足半個時辰,他才熟讀太初天雷訣,許是好奇,還默默運轉了一番。
貌似沒啥特別能力。
不過,此法一經運轉,便覺有一股霸烈之意襲滿全身。
「好生奇異。」
趙雲一聲輕喃,總覺渾身都在顫,隱約間還能聽聞淡淡的雷鳴。
天階的?
趙雲嘀咕,偷偷看了一眼月神。
恰逢月神開眸,並無言語,可眼神兒寓意,卻代表了一切:
再跟老娘提天階,一巴掌呼死你。
趙雲笑呵呵的收眸,看月神表情便知,這又是一部道門神通。
就說嘛!堂堂神明出手,哪可能是凡品。
未有多想,他又盤膝,一邊運轉洗髓易筋經煉體,一邊全身毛孔大開,鯨吞天地靈氣,體內更多雜質淬出,被鍛煉後,再經天地靈氣滋養體魄,潛移默化中,肉身強度在增強,丹田真元也一縷縷積蓄。
啵!啵!
臨近黎明,接連兩道聲響,自他身內傳出。
突破了。
今夜成武修,連破兩個小境界,已是凝元第三重。
「霸道。」
趙雲閉着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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